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习惯坐在紫禁城里的皇帝, 每隔些年月,便出去走一走、看一看,或是南巡, 或是视察永定河工事,或是到热河等地与蒙古王公相聚。

  归化城从前他亲征噶尔丹时去过, 不过一小城,当时像样的地方唯有几座喇嘛庙, 零星的几个铺子,其余是大片大片的草场用以供养牛羊, 并没有什么特别的。

  算算年岁,自从平定噶尔丹起, 他有快九、十年未曾踏足那一带。

  据几方奏折所言,归化现如今很不错, 繁华更胜往昔,商贸云集, 颇有些张家口的模样,倒可以去瞧瞧,看是否所言为实。

  那一带漠北喀尔喀的蒙古王公, 可于此时机接见联络些感情。顺带瞧瞧许久不见的四公主。

  今年不行,已经定了要南巡,况且时间来不及。那一带又才遭了风雪, 缓过来要几个月。那就等明年再去。

  康熙思定, 着人将巡视归化一带之事记下筹备,自己写了一封回信给四公主,勉励她几句并说了来年预备来归化之事,给她留些做接驾准备的时间。

  用满文写完这些之后,他想起四公主的女儿来, 大概有三岁?于是在末尾又添了一句,问小格格是否安好。

  搁下御笔,自有伺候笔墨的太监小心翼翼地将信件收好,待墨迹稍干时收起装匣。

  总管太监梁九功适时放御膳茶房的人进来,捧上一盏白瓷三才杯碧螺春。天气渐暖,这样的茶清爽些。

  康熙接过茶吃了一口,方才想到四公主小格格,自然而然地想起四公主小时候。

  四丫头小时候的模样……他依稀有些记不清了。子女多时,这样安静不起眼的孩子很难让人惦记着。好像不知不觉中就长这么大了,她挺让人省心的。

  康熙将茶盏放下,不去再想。复又拿起一封奏折,继续批阅。

  南巡启程之日临近,宫中事务安排妥当,一些差事嘱咐大阿哥、三阿哥瞧着,及时来信。

  康熙皇帝这次南巡,只带了太子胤礽以及十三阿哥胤祥。出宫前,康熙特意将十三阿哥召来。

  年轻阿哥中,十三阿哥很得他喜欢。本就生得一表人才、仪表堂堂,又能文能诗,精于骑射,发必命中。办事亦稳妥。

  这样的人才,日后能做个很好的辅佐之臣。

  康熙皇帝盘坐着,微笑看着行礼的十三阿哥。

  “行了,坐吧。你和兆佳氏相处得可还好?”

  十三阿哥新婚不久,嫡福晋是康熙指的兵部尚书马尔汉之女兆佳氏。

  听见康熙问起这个,十三阿哥爽朗一笑:“回汗阿玛,福晋秀外慧中,与儿臣琴瑟和鸣。”

  “这样便好。”康熙道,“兆佳氏之父马尔汉是个能干人,你有闲暇时候,可多与岳家往来。”

  十三阿哥笑着答应了。

  康熙的言外之意,他心里清楚。马尔汉是个能干人,从前跟随索额图出使沙俄谈判,功绩亮眼。其家族与索额图亲信曾多有往来。

  虽然汗阿玛处决了索额图,但是为了太子考虑,其余与索额图亲近的臣子宗室并未受到牵连。如今指了这一桩婚事,他可以借机与这些人多联系情谊,也算是巩固太子的势力。

  闲话两句家常,康熙提起此次南巡之事:“你聪明机警,南巡途中多为太子留意些。他生性骄傲,南边的官,或许说话时也许有急躁之处,免不得要你多为他解释解释。”

  “请汗阿玛放心,儿臣一定帮二哥留意着。”十三阿哥道,“何况,如今二哥老成了许多,走出去,谁都要赞一句好风仪。”

  康熙哈哈笑起来:“这样就好,我总有些担心他因那罪臣消沉。”

  十三阿哥也笑:“那都是过去的事了,二哥心里,甭管什么人都越不过汗阿玛。”

  真的过去了吗?

  南巡途径德州,陪伴在太子身侧的十三阿哥瞥了瞥太子的脸色,心里咯噔一下。

  太子紧紧抿着唇,显然很不高兴的模样。

  索额图被清算前的一年,也是在此地,太子病重不能行,康熙回宫,使索额图来此照料。

  谁承想那竟然是最后的温情时候。

  太子将轿帘倏地放下,冷哼一声:“这样的天气真是糟糕透了。”

  轿中陪坐的十三阿哥大气都不敢出,敷衍附和道:“是有些阴沉。”

  静了一瞬,太子又说道:“我还是不明白,他急着来看我,骑马到中门止,至于是那么大的过错吗?明明是担忧我!”

  十三阿哥眉毛皱起来,苦着一张脸。别说了,别说了好不好,我的二哥。轿边四周都站着人呢,汗阿玛还在前边呢!

  偏偏还在讲:“胤祥,你想得通吗?你讲讲是什么道理。”

  十三阿哥只能硬着头皮,轻声道:“或许是太着急了,可是到底坏了规矩。”

  他装作很忙的样子去掀开轿帘:“欸,是不是下雨了。”

  雷声响起,真有雨落。

  骑着马的御前侍卫到轿边通传:“万岁爷见下雨了,担心太子爷淋雨,吩咐到前边驻跸,请太子爷稍后过去。”

  前边临河高处,恰有一长亭,里里外外围起来,作为皇帝暂时停歇之处。

  太子才走至亭中,康熙便关切问道:“没淋着雨吧?靴子湿了不曾,叫他们给你换。已经吩咐在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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