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4章 双生姐妹花!

  那年御花园的雪下得特别厚,四五岁的林星竹公主裹着狐裘,看阶下跪着的小丫头。那丫头只比她小两岁,瘦得像根风里的芦苇,头埋进雪里,肩头簌簌发抖。

  “起来吧,鹦鹉。”林星竹声音脆生生的,带着一丝自己尚未察觉的怜悯。这是昨天新进宫的“丫鬟”,据说是大内第一高手赵公公的远亲。她伸出手,拉起了那双冻得通红、布满细小裂口的手。

  人前,鹦鹉是影子,是规矩。林星竹端坐抚琴,她便垂首侍立;林星竹诵诗习字,鹦鹉便研墨添香。繁文缛节像一层冰壳,隔开了身份云泥。

  可若是人后,便又是一番光景,就看繁星公主攥着半块桂花糖,蹲在御花园假山洞前朝里望:“鹦鹉,你再不出来,糖渣子都要被蚂蚁搬走啦!”

  石缝里探出个毛茸茸的脑袋,灰布衫上沾着草叶的小丫鬟蹭着鼻尖爬出来,发间还别着朵偷摘的芍药:“公主骗人,明明藏在袖口——”话没说完就被塞了满嘴甜香,两人笑闹着滚进青石板路,发带缠在一处像两尾交缠的红鲤。

  “今日学了新剑招!”林星竹跳上太湖石,抽出玉柄短剑挽了个剑花,剑尖却不慎划破阿雾的袖口。小丫鬟非但没哭,反而从腰带里摸出根木簪:“赵公公教我戳穴位!你看这招‘仙人指路’——”

  皇宫内院人心莫测,两个女孩却此次帮助彼此护持,不知不觉已过三年。

  直到那年暮秋,皇帝一纸诏书送林星竹去濯阳山学艺。马车驶出宫门时,鹦鹉扒着宫墙砖瓦哭到指尖渗血,赵公公佝偻着背递来块帕子:“想学功夫么?能保护自己,保护公主,保护这个国家的那种。”

  她攥紧帕子频频点头,没看见老太监袖中藏着的暗卫手札,至此她的名字也写在了上面。

  夜里,在那废弃的冷宫里,赵公公的眼睛像两点鬼火:“丫头,想活命,就得比刀子快,比蛇毒!记住,杀!杀尽所有蛀空这江山的蛀虫!这是你的命!”

  十年光阴弹指。林星竹出落得倾国倾城,一手剑法也早已出神入化。可那道“绝活不过三十”的谶言,仍刺在耳。当圣旨赐婚,要将她许配给平南王世子江云濯时,她枯坐在妆台前,铜镜里的人影无比决绝。

  “我不嫁。”她声音很轻,却斩钉截铁,“何必误人终身,又困我残生?”

  烛火摇曳,映着赵公公沟壑纵横的脸。他幽灵般滑到林星竹身侧,嘶哑低语:“公主若实在不愿…老奴倒有个法子。鹦鹉那丫头…与您年龄相仿。这些年,老奴也…‘雕琢’过她。红盖头一遮,洞房花烛夜一过,木已成舟。天家颜面无损,公主…也自在了。”

  “这……”她转身看向鹦鹉,实际上江云濯家也不错,嫁过去做世子妃不比在这做丫鬟强,可这事还要看人姑娘的意思。

  “好主意啊!”鹦鹉头也不抬,走过去接过红盖头,“您是金枝玉叶,我不过是御水河漂来的贱命——替您嫁过去,才是丫鬟该做的事。”话虽硬,指尖却掐进掌心。

  “不好不好,我还是抗旨吧。”她盯着鹦鹉躲闪的眼,那丫头急忙将盖头披在头上。喜帕下的声音相当灵动:“您总说我是姐妹,可姐妹哪有不替姐妹分忧的?说不定那平南王世子不错,我真喜欢上了呢!”嘴上说着眼泪却是落下。

  金玉茹终究没能逃开赵公公刻入她骨血的“命”。林星竹封起金玉茹的魂魄温,背起行囊,同大靐向西,一路向西!

  一路风霜,踏破铁鞋。多少次他们差点渴死,累死,饿死在荒漠中。每当夜晚狂风卷着沙子砸在林星竹脸上时,金玉茹的灵魂蜷在一旁,透明的指尖碰不到林星竹,她只能道:“傻姐姐,别……我杀了太多人,活该魂飞魄散。”

  林星竹只是摆摆手“不许胡说!”

  终于,她们闯入一片天地钟灵之地——万花谷。

  这里一山竟分四季:山脚溪流潺潺,桃花灼灼,粉霞蒸腾如烟;山腰古木参天,松涛阵阵,猿啼清脆穿云;再往上,风雪骤起,琼枝玉树,七彩幻光满天;至峰顶,却是云海翻涌,金顶佛光隐现。白鹤清唳掠过长空,雪豹矫健一闪而过,灵鹿呦呦,踏过缀满露珠的茵茵芳草。此景只应天上有。

  林星竹跪在张金童洞府前,青石板冷硬如冰,此刻她早累的恍惚,有谁知她走错了多少地方。一步步找了过来。她捧出魂玉,声音嘶哑:“求五叔,救我妹妹一命!”

  洞府沉寂如古井。只有云卷云舒。

  “繁星,你心诚否?”许久。

  “诚!”林星竹叩首。

  “一日,百担柴,百桶水。取山下寒潭雪水,伐千年雷击铁木。九九之数。”张金童的声音毫无波澜。

  大靐早火了:“岂有此理!你都没治病,拿我们当苦工啊…”话未落,一股磅礴的巨力涌来,大靐如断线风筝被扫出山门。

  林星竹不言,起身走向山下寒潭。铁木坚硬逾铁,斧刃砍下火星四溅,虎口很快崩裂,鲜血染红斧柄。百担柴,压弯了她挺直的脊梁;百桶水,磨烂了她肩头的皮肉,沉重的木桶在崎岖山路上留下深痕。衣服被汗水与血水反复浸透,结了一层又一层暗红的硬痂。第七十三日,她终因力竭,眼前一黑栽倒在冰冷的溪水里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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  魂玉微光闪烁,鹦鹉虚幻的身影浮现,跪在林星竹身边,伸手想触碰她血肉模糊的肩膀,指尖却穿透过去。无声的泪水大颗大颗滚落,砸在林星竹苍白的脸上,却无用处。

  “傻子…谁要你做这些的…谁要你受这苦…”金玉茹泣不成声。

  林星竹在风中醒来,月光穿透金玉茹半透明的魂体,照亮在林星竹脸上,姐妹俩席地而坐,就像幼时闺中你侬我侬。不知是谁先提起了那个名字。

  “云哥…也不知道他怎么样了?”林星竹声音虚弱,当真牵挂。

  “你又没和他真成亲,担心什么?”金玉茹明知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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